在过去的几十年间,肥胖人群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扩大。通过分析1997-2009年“中国居民健康与营养调查”,有研究显示,中国9个省区、各年龄段的城市、城镇和乡村人口的体重均有所增加,超重和肥胖率从25.1%上升到39.6%。肥胖究竟是一种现代文明和自动化所带来的不可避免“并发症”,还是一种在人与人之间迅速传播的“形体流感”?
天哪!朋友让我变胖?
在2007年,《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发表了一项为期32年的研究,结果显示不论在生物学或是行为学方面,肥胖都在社交圈中表现出相互传染的特性。研究者在1971-2003年间,对多达12067名参与者进行了随访。每隔2-4年,研究者会记录一次参与者的体重,并计算BMI指数(Body Mass Index,身体质量指数,体重(千克)÷身高(米)的平方)。当BMI指数超过30就会被认为肥胖。研究同时对参与者的社交网络进行了确认,记录参与者的详细住址,要求提供全部一级亲属(包括父母、配偶、兄弟姐妹和子女)和至少一个好友的信息。
在对其他可能的影响因素,如性别、随年龄增加体重的正常增长、以及经济水平的影响进行了排除后,研究得到了惊人的结果:当兄弟姐妹中的一个人变得肥胖时,其他人发生肥胖的风险也会相应增加40%,而配偶之间的影响则是增加37%。
但真正对体重造成最大影响的,则是朋友的体重。当朋友变得肥胖时,一个人发生肥胖的风险会增加57%!在研究中,如果两个人相互将对方列入了自己的朋友名单中,那么他们的相互影响风险会升高3倍之多。
有趣的是,体重相互影响,或是说传染的特质似乎不会随地理的分隔而消失。即使两个朋友的居住地点相隔很远,他们对相互体重的影响也仍然存在。研究者解释说,这一现象可能说明,肥胖的传染是通过改变一个人对可接受体重或体型的认知而发生的,而不仅仅因为行为或生活方式受到了相互的影响。例如,当一个人在节日聚会见到了自己很久不见的好友,注意到好友有些“发福”,他可能会因此认为稍微胖些也没什么大不了;或是由于朋友食量惊人,于是他不自觉也跟着吃得更多。之后,这个人回到家,即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见到这位朋友,却依然会开始变胖。但这种影响在邻居间却并不存在。即使住得很近的邻居也不会对相互的体重产生影响。
不过,从好的方面来看,尽管在试验中体重增加的人数远多于体重减轻的人数,但体重减轻也显示出了相似的“传染”特性。
近朱者赤,或人以群分?
这一研究结果发表后,争议和置疑的声音似乎从没有停止过。争论的核心内容正是社会科学研究一直面临的难题:通过观察人们的行为所获得的结论究竟能有多确切?比如,如何确定“肥胖会传染”这一现象的原因是“近朱者赤”还是“人以群分”——换句话说,究竟是因为我们与肥胖的人做朋友所以才变胖,还是因为我们本身就有变胖倾向所以才与肥胖的人做朋友?
乔治敦大学的社会科学家汉斯·诺尔(Hans Noel)对此指出:“对于任何的观察研究,想要确定对所有的混杂变量都进行了适当的分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而包括印第安纳大学的数学教授罗索·莱昂斯(Russell Lyons)在内的另一些科学家,则对该研究的统计学方法提出了质疑。莱昂斯认为,研究所采用的统计学分析具有本质缺陷。
但原始研究者,哈佛大学的社会科学博士尼古拉斯·科里斯塔基斯(Nicholas Christakis)和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社会科学博士詹姆斯·福勒(James Fowler)回应说,他们认识到研究所使用的分析方法存在缺陷,但仍坚持研究结论的可信性。他们指出,虽然研究存在争议,但目前没有任何人能够提出更好的统计模型。
随着更多深入研究的进行,这两位科学家发现吸烟、饮酒甚至喜悦的情绪都具有传染的特质,并在2009年出版了关于社交网络对行为影响的书籍《联系》(Connected)。书中指出,一个人的行为,会在社交圈中产生三重的影响,即影响朋友(第一重影响),影响朋友的朋友(第二重影响),乃至影响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第三重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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